潮生

平行于蒸汽时代的架空世界观=历史篡改orBUG√ 人物受伤 流血表现有√

 血族√ 侦探√人物崩坏也有可能√ 有致敬福尔摩斯故事的桥段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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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梦里母亲的脸总是不太清晰，女人姣好的面容上染着略显痛苦的神情，却还是对他轻轻柔柔得说着话——她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，她适合被人捧在手心上。

  说的什么，至今早已不记得了，只是她颤抖的双肩，落在脸颊上的泪水在梦里依稀还带有温度。她将小小的男孩抱在怀里，白皙的指尖从头顶抚摸到背脊，像是长长的咒语念到头，给他增添一点勇气。

  那是跟那个人完全不想的一双手。可是他们的手带着一样的温度，甚至是抚摸着一样的轨迹，他们的声音都很轻柔，让人目眩神晕。

  母亲说：“子航，不要怕，就当是一场梦境吧。”

  母亲说：“睡着了，就不会再记起痛苦的事了。”

  可是那张永远洋溢着灿烂若少女的笑脸，却像是被阴云遮盖，只有通红的双眸微微弯起。他想要摸摸那张脸，可是梦境猛然坠落，母亲那难得脆弱的容貌已经消失了。

  有雨纷纷落在他的脸上。

  他又回到了那一天，雨中奔驰的车马，如影随形的黑影，以及那个人骤然变得严肃的脸。梦境总是比现实快得多，他又一次猝不及防，经历了那个人的消逝。甚至来不及思考、做不出反应。

  骤然受惊的马儿带着哽咽的少年驶向远方，血界的缝隙的隧道渐渐关闭，那张隐埋在黑雾之中的脸，以及他举起来的那杆长枪，也随即被浓雾所吞噬。

  从那天起，楚子航的血统觉醒了，代价惨烈，少年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。

  梦境纷繁，似乎有无数倒影掠过浮萍，他看到了自己短暂的血族生涯，看到了至今为止遇到过的许许多多的面孔，看到了如期而来的阴影，也看到了未曾知晓的天地。

  浮光掠影，最后停留在了一片光亮之中。楚子航愣了愣，视线下移，契约若有若无的浮现了起来。

  那是契约签订时才会有的神迹，满溢着力量的明亮天地之中，面前的人有点不好意思，冲他笑了笑。

  他醒了。

  “师兄，起床啦！”那个与梦境中表情不同，容貌却一致的人在对他皱眉。“你又熬夜了吧，黑眼圈都要出来了。”

  “血族没有黑眼圈，他们甚至不会有新陈代谢，外貌特征不会再度变化，除非伪装。”楚子航脱口而出。

  “是了是了，血族百科先生，快起床，说好的从今天开始我要监督你，给我点面子好不好。”小助手手里抱着换洗的床单，背后是午后温暖的阳光。“早上……呃、不对，下午好，晚饭准备好了，快起来吧。”

  楚子航嗯了声，起身时有些愣神。

  梦里的冰凉似乎被夕阳晒得暖和了起来，屋内也被染上了颜色与温度。远处悠长的钟声响起，已经到了炊烟升起的时候，远处小镇上的矮屋也点起了油灯。

  他才恍惚发现，这是他第一次按照血族的作息，睡了个好觉。

 

  “接下来两天，听说一直会持续降雨呢。”路明非看着窗外的积雨云，对身后的楚子航和零说。

  零将面包放在桌上：“接下来不出门就行了，采买了三天的粮食。”

  路明非摇头：“可是还要办案，这几天我们很辛苦的，听说血族的公务员都这样，还没有休假，什么时候跟他们的管理先生提提意见就好了。”

  零看了一眼某位面不改色、丝毫没有心虚表情的“公务员”，两人又在无声的交火。

  什么没有休假，这个人都离职大半年了好吗，执行局和管理局听了估计会携手抱头痛哭出来，请一次王牌的代价太大了，不给面子就算了，还泼脏水给国家机关。

  “不过先生，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个潜伏的凶手啊？”路明非吃着吃着又走神了，无厘头的来了一句。

  零顿了顿：“你们找到凶手了？”

  路明非点点头：“只是大概知道了身份，还不知道怎么揪出来啊。”

  零注视着路明非，神色很认真：“对你来说太危险了，让他一个人去就行了。”

  对面果不其然，发出了几声碗碟相撞的清脆声响。

  路明非囧：“零，我知道你关心我……但是能不能别提醒我我是个弱鸡的事实……”

  零撤走了放在楚子航面前的盘子，没回头道：“你的确很弱，但在公寓里，我可以保护你。相信先生也会同意的。”

  路明非转头：“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……咦，先生你吃完了啊？”

  楚子航脸色不好，还是回答了他：“饱了。”

  路明非吸溜着汤：“喔，那一会儿我跟你出门，等等我。”

  零给他加了一勺，细条慢理的说：“慢点，又不急。”

  “太阳要下山了。这两天肯特不在，我们要自己驾车出去。”楚子航拿起报纸。

  路明非赶紧道：“我会快点吃的……唔。”话音还没落，浓汤又满碗了。

  慈祥的老母亲雷娜塔·叶夫根妮娅·契切林娜正在努力的装满儿子的碗，而英俊的小媳妇楚子航正在一旁不太耐烦的跟老母亲互瞪，企图把自家小助手强行带走。

  被婆媳二人夹在中间的苦逼儿子·路明非正吭哧吭哧喝着汤，他毫无办法，大概是因为他并没有第二张嘴来打圆场安抚两位巨型婴儿吧。

  瑰丽的紫云逐渐染上了墨蓝色，街上已经点起了灯，天空将歇之际，路明非终于出门了，零也跟随着送他们两人到屋外来。

  “零。”路明非叫住她。

  娇小的女孩儿提着煤油灯，冰色的眼眸里一贯的风平浪静。

  “这几天……尽量不要出门，遇到不认识的人一定要多留心，你是个女孩子，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。”路明非想了一会儿，还是说了。

  楚子航站在更远处，虽然他的听力捕捉的到两人的对话，但他还是没有说什么。眼看着小助手吭吭巴巴的，把担心一股脑的全塞给女仆。

  即使这位女仆可以把小助手整个人单手提起来，论实力可以吊打无数普通人，称之为战斗种族也不为过。

  但是头脑简单的小助手还是一根筋的因为她是女孩子，就心生护意。

  “好。”零点点头，把这位马上要成为第二代老妈子的担忧全盘收下。

  路明非立即就开怀了，他知道零听进去了，并没有介意他的笨手笨脚，也没有会错他的意思，更没有怪他多管闲事，他就挺高兴的。

  看到路明非这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，两个在某种程度上知己知彼的血族此刻在心里居然想到了同一件事。

  ——“真愁，小助手还是多多担心自己别被那家伙（指彼此）伤害到比较好。”

 

  马车踏着夜幕下蜿蜒的小路，向城中而去。

  “为什么，你不怀疑是女仆作案呢？明明她也有充分的时间作案。”楚子航靠在侧壁，突然问。

  “理由啊……一定要说的话，是作案动机。”路明非说。“零跟我一样，来到这里不足半个月，一般的话也许会以为她跟这个血族杀手的事情挂上钩，但是往深了想，这才是凶手的障眼法吧。”

  “喔？”

  “因为一般人想要熟悉一个陌生地方，用一周也许不难，但是想要同时弄清三个作案地方，有些难度。”

  “可是凶手也有同伙，事先调查清楚也可以。”

  “那凶手的同伙也需要有接应的明面身份，只能说，零就算是有嫌疑，也只能算是嫌疑人之一。按照这个说法，我也能算是嫌疑人了吧……”路明非想了想。“而且我总感觉，不会是她……虽然只是潜意识的感觉。”

  楚子航脸上浮起一丝笑意：“能推理到这一步很不错了。放心吧，她的确不是嫌疑人。”

  “？”

  “她是昂热派来的，执行局的一员，也算你半个同级。”

  路明非懵了：“零也是……血族吗？那卖菜的大叔、辛迪姐姐、肯特他们……”

  楚子航摇了摇头：“只有一部分，我的权限也仅仅知道几个人而已。不过零是以防万一，被昂热私人派来的，她原本应该是在休假。”

  “啊？那等到我们抓到凶手，她就要走了吗？”路明非问。

  “大概吧，看她自己。”楚子航忍不住摸了摸那耷拉下来的小脑袋。“别担心，她如果喜欢你，就不会走的。”

  毕竟执行局跟他们签的都是佣兵类的协定，相信那个战斗女仆不会亏待自己，再回去给执行局那帮人打工的。

  “不说这个了，我们怎么抓住凶手啊，我还不是很懂。”助手的面色纠结。“他现在得手了，报完仇了，我们还怎么抓住他呢？”

  “谁说他报完仇了？”

  “嗯？”路明非面色不解。

  “再制造一个需要报复的对象就可以了。只要能够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将这三个人杀掉，我们就能再引蛇出洞。”

  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？他如果只是要报复斯通家族的话……”路明非有些疑惑。“难道说，还要找斯通家族的人吗？”

  “当然不是，伪造一个就可以了。至于他作案的原因，想来这么多天，芬格尔也能查出点什么来了。他约我们在执行局见面，昨天太晚，今天刚好去一趟。”楚子航将手上的制服外套递给路明非。

  “还要穿吗……会被人发现我不是执行局的人的。”小助手一脸紧张。

  “执行局人员的家属也能穿。”楚子航慢悠悠地补充道。

  “喔。”路明非说不出来哪里怪怪的，只好乖乖穿上。

 

  路明非终于见到了执行局的真面目。但很意外的，它的外表并不是新式的大楼，而只是一座很普通的，与周围住宅处没有丝毫不同的棕色房屋。

  不过的确是内有玄机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气味与蒸汽产生的热度迎面扑来，幽深的长廊深出是两架蒸汽的升降电梯。

  而周围行走的人，无论男男女女都是面色冷淡、行色匆匆，他们只打量了一眼陌生的来者，眼神带着不明显的警惕，很快就消失在浓浓夜幕之中。

  这是一个让人倍感压力的场所。

  “你也别怕他们，只不过最近的事实在是很多，执行局每个人头上都悬着把刀似的。”芬格尔走在最后，给路明非解释。

  路明非点点头表示明白。

  电梯滚滚而下，地面就在他们的头顶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微微震动，隧洞顶抖落了一些灰尘而下。

  这是地震吗？路明非闪过一丝想法，不过很快就被芬格尔打断了。

  “这边走。”

  三人很快进了一间客谈室，芬格尔拉开了一张椅子直径坐了下来，没像以往一样插科打诨，气氛明显沉重了很多。

  “查到了？”楚子航问。

  “查到了。不过我得先问一句，接下来你真的准备让路明非听下去？”芬格尔不笑的时候，眼神近乎锋利，路明非被他一扫，居然有些诧异他是不是被掉包了。

  “说吧。”路明非知道楚子航也在犹豫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
  “这件事倒不是针对斯通家族的，楚子航应该也有所耳闻，第三位死者巴贝奇·斯通前些年发了一笔横财，从而和那位亲王攀上交情，得以进入下议院。只可惜他好日子还没过几年，就祸从天降被人杀了。”芬格尔笑了笑。

  “他的确暗中做着生意，当初执行局一直在监视他的资产流动迹象，很可惜的是，他的资产似乎是从天而降，所有资金都是某一日他自己汇入银行的，在这之后他除了定时去存钱以外，再没有别的资金流动记录。”

  路明非有点不解：“他这是，在洗钱？”

  “不，是因为他的主顾在黑市。”楚子航说。“黑市是边界之地，鱼龙混杂，但是只要跟这个地方扯上关系，基本上都只为了一件事。”

  “人血买卖。的确，这几年他的手伸的越来越长，我们也逮捕过几次，可是这条老泥鳅永远先我们一步，他被仇杀，只能说是一点儿也不冤。”芬格尔补充道。

  “所以你们那天在莱姆豪斯才不想救他？因为他自己作恶多端，所以只是把他当做诱饵是吗？”路明非理解的很快。

  “那个老泥鳅的确有施压给执行局，可惜找错人了，施耐德才不会管他，是他自己罪有应得。”芬格尔耸了耸肩。“如果这只是单纯的一场仇杀，那么执行局也不会管。只是碍于亲王的面子，以及现在的风波，还是需要搜查的。”

  “所以确定的确是仇杀了？”

  “不……这个案子，还有疑点。”芬格尔皱眉，看了一眼路明非。“他不仅贩卖人血……还贩卖人类。”

  路明非脸色一白：“人类？”

  “是的。亚当斯通和伊尔斯通是下线，他们会哄骗贫穷的人类先卖血，看准了他们没有后路，给他们足够的好处，等到他们上瘾，再将人运到血界……其中不乏有人类，被吸血过度而死亡的案例。”

  楚子航面色很冷：“巴贝奇斯通就算能瞒天过海，这件事也不可能现在才被查出来。执行局内部有鬼？”

  芬格尔一噎：“你说的很对，只不过不是执行局内部，而是更上头，现在的我们还没办法查到，毕竟血液交易……很多血族都知情或不知情的掺了一脚。”

  “那……凶手……”路明非脸色发白。

  “但是无论怎么说，他没有采取正当的手段残忍地杀害了三个血族，而且他还伤害了你一个不知情的人类，从法律上来说，就是错误的。”芬格尔叹气。“诺诺后来又独自去了一趟第三个案发现场，确定了那位凶手的能力。”

  楚子航眼神也冷了下来：“是什么？”

  “是‘透明化’，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杀人。”芬格尔面色复杂。“这个天赋可以说是很难得了，推测可能是特定契约签订带来的特定能力，只为了杀人而造出来的能力。他的帮凶应该也有一定的隐藏气息的能力。”

  “怪不得那一天，我只能看见他的眼睛。”路明非回想起那天那双血红的双眼。

  “施耐德让我告诉你们，范围已经被缩小到你们那儿了，大概追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。”

  路明非还想再说什么，天花板上却又传出来了声音。

  楚子航和芬格尔的听力显然比他强多了，两人对视一眼，脸色立刻变了。路明非来不及多想，楚子航已经拉住了他的手。

  “这是蒸汽机的声音吗？”路明非问。

  “先出去再说。”楚子航眉头紧皱。

  芬格尔三两步走在前面，抓住一个快步路过的值班人员问：“出了什么事？”

  “紧急异常情况，C-4区出现了一只巨型异兽。据现场来的报告，异兽身上……检测到了契约的力量痕迹。”那个人明显也是被吓坏了，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，一脸的不可置信。

  “异兽？这不可能，他们没有能够穿过血界缝隙的力量，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异兽。谁会在这里，还跟这种东西签契约。”楚子航皱眉。

  “跟异兽也可以签契约吗？”路明非搞不清楚状况。

  “不可能，他们只是兽，没有逻辑的动物。这后面的水很深，只有先去看看状况了。”芬格尔快速道。

  “你留在这里……”楚子航接过芬格尔扔过来的装备箱，对路明非说。

  路明非已经扒住了他的手：“要去一起去，放心师兄，契约在，我不会有事。”

  楚子航握住了他的手，犹豫了一瞬：“只能待在后面。”

  “行。”路明非爽快道。

  楚子航跟芬格尔对视一眼，芬格尔也拗不过路明非，只好双手投降带着两人走。C-4区在伦敦桥位置，离他们这儿太远了。

  “这样太慢了。只能对不住你家助手了。”芬格尔瞄了一眼身后的路明非说。

  楚子航也望了一眼跟在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路明非，一言不发地停了下来。

  “师兄？”路明非看着血族突然停了下来，然后转过了身。
  路明非没刹住车，差点撞到他身上。只见他师兄大手顺势一抓，提拎着他的后领，一把扛起他就往前跑。

  小助手就在一天之内，第二次被他师兄像扛粮一样扛在肩上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周围的景色飞快地往后倒退。

  率先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现代欢乐谷云霄飞车的刺激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