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生

平行于蒸汽时代的架空世界观=历史篡改orBUG√ 人物受伤 流血表现有√

 血族√ 侦探√人物崩坏也有可能√ 有致敬福尔摩斯故事的桥段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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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第六章 预告五  第七章 第八章 第九章 第十章 第十一章 第十二章

  冰凉的雨水打在苍白的脸上，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一点点的流失。

  大概是大量失血，他的思维已经一片模糊，甚至眼前发黑，看不清来人是谁。

  “……先生？”

  但是他已经猜到来的是谁了，他对着只能看清影子的人缓缓露出笑容。

  “不要说话，按住伤口，你失血过多，必须立刻止血。”

  楚子航用大衣包住他的伤口。

  可是出血量实在是太大了，他刚匆忙将衣袍覆盖住伤口，血就渗出了厚实的大衣，在衣背上缓缓展开了一朵黯淡的血花。

  “不用的，我没事的，先生。”

  路明非的目光盯着虚空，已经连重影都看不清了。但他还是对着楚子航笑，按住青年颤抖冰凉的手。

  “你的伤口需要缝合……我带你去医院……”楚子航艰难的重复。

  路明非安慰他：“先生……我真的没事的……一点都不痛，真的。”

  楚子航急着确认他的体征状态。

  路明非就瘫在他的怀里，与往日一点都不一样，既不动也不闹，嘴唇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，那双往日亮着光的眼睛好像已经微微阖上。

  “跟我说说话……路明非，跟我说说话吧……什么都行……”

  “说坏话也可以吗？”路明非像是没有察觉到，只是笑了。

  “可以……什么都可以……只要你坚持住。”

  雨水顺着脸庞滑下，楚子航快速的背起路明非。

  小助手太轻了，本来身上就没有二两肉，楚子航虚虚一握，那几乎快没有重量的身体就靠在了他的背上。

  “好啊，那我就说了……先生喜欢赖床，又有起床气，所以费德南先生……才不敢叫你起床的。”路明非偷偷说。

  一片温热的血紧贴在楚子航的背后，让他忍不住轻颤了下。

  “是我错了，对不起，我以后会改正的。”楚子航快速的回答他。

  “没事啊……我也很喜欢睡懒觉的，只是，每次都只能偷偷打盹……您都没发现……”声

音在暴雨之中几乎要听不见了。

  “还有……您不喜欢喝牛奶对吧……但是为了我，每天早上都起床来跟我一起吃早饭，喝牛奶……真的很，感谢您……”

  路明非的一只手无力的从攀着的肩膀上滑了下来。

  楚子航抓紧了那只垂落在身旁的手，一言不发的往前走。

  “对了，辛迪姐姐今天早上偷偷跟我说，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幸运……我也觉得很对……因为先生你作为室友来说，真的很好……虽然你老是熬夜，生活作息颠倒，不爱吃洋葱，口味和小孩子一样……”

  青年的脚步不停，雨也不停的打在他的脸上。

  纵横交错，像是陈年愈合而逐渐变淡透明的伤疤一样。路明非靠着他，抬起手将青年脸上的雨水擦去。

  “以后如果有别人……接替的话，不要太勉强自己……反正下一位，助手肯定会比我做得好一点……至少不会烤焦牛排……”

  “路明非，换个话题吧。”楚子航对他说。“我后悔了，我不想听这个。”

  “审核仆人的事也可以跟费德南先生再沟通一下……他其实也……是个很好的人……不要老是，板着面孔凶他……”

  楚子航不吭声了。

  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，楚子航一定非常生气了。可是这已经是路明非认为，这已经是生命中最后一次能当面骂他了，所以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生气。

  路明非已经猜到了。

  “先生，放我下来吧。”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，用最后一丝力气推楚子航。

  “不行，伤口会扩大。”青年冷冷道。“你这么想死吗？”

  “没用的，不用管它了。”路明非轻轻道。“已经来不及啦。”

  “你别说话！”楚子航突然吼道。

  路明非果然不说话了，他看着楚子航那张暴怒的脸，突然觉得好难过。

  潮水一般的难过比雨更重的砸在他身上，路明非突然清醒了些，他能够看见楚子航瞳孔里自己的倒影。

  两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像是在哭一样。

  “虽然我很怕死，”路明非的身体因为寒冷而不停颤抖。“但是好像有些事情，比死掉还要重要一点。”

  “反正也，赶不上啦……”

  楚子航用力的抓着他：“我还有办法，你不会死……你能好好活下去……”

  路明非摇了摇头：“不可以的，先生，你不可以吸我的血。”

  “为什么不行……只有转化你，才可以救你了……”楚子航摸着他惨白的脸，他压抑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困兽在低声咆哮。

  “不行啊。”

  路明非小声的叹气。

  楚子航不停颤抖的身躯出卖了恐惧，让他洞察了一切。他平时一点都不聪明的，真的，他大概把一生的聪明，都用在了现在这一刻吧。

  路明非摸着他被雨水浇湿的脸，轻轻道：“因为你是人类啊。”

  天地雨幕之间，一片朦胧，男孩将手指点在他跳动的心脏上。

  ——因为你是，人类啊。

  即使几亿万次的伤害能够被愈合，即使你不得不夹缝于黑夜之间，即使被漫漫的长夜磨损了棱角，你依旧保持着一颗，人类的心。

  “所以你不愿意吸取他人的鲜血吧。”

  因为你是人类。所以你从不露出獠牙，你不愿像血族一样作息生活，你宁愿力量衰竭也不愿意吸食人类血液。

  你聪明睿智，却又那么鲁莽，像是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胎。

  因为你和我一样。

  “先生，你没有将任何人‘转化’为血族过。无论是不能，还是不愿……都不应该为了我，而改变这个信念。”

  路明非将头抵住他的头，将额间最后一点暖意传了过去。他咧开嘴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，想要表现的开心一点。

  毕竟这有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推理出来，有关“楚子航”这个人的事情了。

  楚子航无法做到转化任何一个人，路明非说对了。

  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始终危临的达摩克斯剑贯穿，坚硬的壳被划开，露出了里面那个软弱无力的自己。

  答案是“不能”，而不是不愿。

  青年的脸上还是潮湿一片，即使被路明非擦拭过十遍，上百遍，上千遍，那样的潮湿也不会消失。

  因为那雨水是温热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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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沿着陈旧发黄的台阶，穿过令人窒息的长廊，惨白的灯光在幽幽摇曳。不时有行色匆匆的白袍穿过这里，推开那扇尽头的门，时而又匆匆而出。

  纱布被染得鲜红，鲜血顺着纱网格滴落在地，滴坠了一地，消失在那扇门里。

  那位东方来的青年就坐在长椅之上，脸色苍白，眼眸发散。

  白发的绅士在叹气。

  他已经很久不抽雪茄了，毕竟血族除了掺了血液的食物与辣椒这种刺痛性作用的味道以外，无法感觉到任何滋味。

  可是现在这个情况，真的让他很想抽一根雪茄。

  “休息一会儿吧，你毕竟很长时间没有‘进食’了。虽然我知道你不会伤害路明非，孩子。”昂热犹豫了片刻，道。

  青年一语不发的摇头。

  年长的绅士点起了雪茄。雾烟在惨白的灯光下悠悠升起。

  头晕目眩之中，楚子航抬头。

  火星微微闪烁的橙亮，在这片冰冷的色调里，像是一点微弱的呼吸，缓缓湮灭，又缓缓重现。

  然而闭上了眼，那虚幻的触感却更加真实。他的手掌仿佛还沾染着某个躯体涌出的温热鲜血，他的怀中仿佛还留存着某种体温逐渐消逝的轮廓。

  触感还是一如既往的鲜明——大脑还可以清晰的反应，比雨还冷的是他颤抖僵直的手指，比雨更快散开的是怀中人逐渐变冷的体温。

  某种曾经体会过的噩梦与瓢泼大雨一同再度袭来，让他持续的头晕目眩。

  在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之中，他听到了昂热的声音。

  “创伤后应激障碍。”昂热缓缓吐出一口烟，说。“这就是原因？”

  楚子航不说话。

  “几年不见，长本事了？楚子航，作为一个血族，不得不说你真是有趣。我以为我已经够怪胎的了。”昂热怒极反笑。

  “对不起，老师。”楚子航低低道。

  “不用跟我说这句话，留着跟曼施坦因道歉去吧。”昂热没接他的话。

  “你想做什么，我从不会插手。当然，你犯了错，我也会揍你。”昂热看着楚子航还在青肿的侧脸，淡淡道。

  “按照道理我不应该直接来管你，无论于公于私。但因你没有上报的个人原因，导致目前一个人类躺在病房里生死不明。如果是十年前，你应该从执行局立即引咎辞职。”

  楚子航只在那句“生死不明”时微微有反应，但他既不抵抗也不反驳，任凭昂热继续说下去。

  暴雨似乎要将天地倾倒一样，灰蒙蒙一片的街上。只有楚子航一个人，像是一尊雕像一样，长久的坐立在那里。

  ——当昂热赶到的时候，就是这样一幅场景。

  他怀中抱着一个人，正是之前失踪的路明非­。面色苍白，腹腔被剖开，因为发育不良而显得瘦小的身体上，绽出无数血花。

  按照常理来说，那样大的出血量，路明非早已死了。但是他的呼吸体征虽然趋近于无，但是却没有立即停止心跳。

  就像是有人强行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拉回了一片衣角。

  昂热一边让随行的苏茜用能力将路明非转移到离这里最近的大医院，一边把陷入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楚子航一把提了起来。

  然后狠狠的揍了他一拳。

  楚子航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，在一拳之后，反而攥住了昂热的大衣。

  昂热听见他的声音，是断裂一般的嘶哑。

  他说：“救他，求你了。”

  在那样长久而沉默的对峙中，昂热愤怒的情绪逐渐消弭，他与楚子航对视了一眼，恍惚了一瞬。

  他像是再次看到了十年前年轻的楚子航——那样年轻的一双眼里，似乎也是这样近乎麻木的眼神。

  年轻的楚子航在问他：“我父亲呢？”

  隔着十年，他们再度在一个天地都要消失的夜里，再度对视。他又望进了那样一双墨黑色的眼里，再次承受那样痛苦而又祈求着一丝希望的目光。

  老绅士叹了一口气。

  “睡吧，睡一觉，醒来就好了。”他将手再次抚在楚子航的头上，像是一个父辈对他所能做到的所有承诺，拍了拍他的肩头。

  然后青年像是托付出了重担一般，终于力竭，缓缓倒了下去。

  他闭上眼睛的刹那，凝固在时间零之中的雨幕，顿时倾盆而下。

 

  烟雾随着风飘过窗前，昂热沉默的将这一支雪茄抽完了，轻轻摁在了白色的细沙石里。楚子航还是像一尊在原地坐化的雕像一样，沉默地坐在急诊外的长椅之上。

  不知道是第几次，护士匆匆推着染着血的纱布往外走，又有几位助工再匆匆将满桶的血水往外倒去。

  他的脸上迷茫的神色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逐渐化为更深的绝望。

  深夜总是这样悄然声息的来临。

  “我从没告诉过你关于你父亲死亡的档案放在哪。”昂热突然道。“这是你去调查局的原因吧，亲自找出凶手。”

  楚子航沉默的凝视着空虚，像是听不清昂热的回答。

  “……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到真相，但是抱歉，就算是执行局，也有很多不便。我们负责侦查的人员只能观测到当时的部分迹象，而非全部。”

  楚子航哑声：“我知道，我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，我见证了一切的发生。”

  “可是你父亲的判断没有任何的错误。在当时他能做的只有把你送走。无论于公于私，未激发潜能的你都不应该留在那个危险的地方。”昂热摇头。

  楚子航不语。

  “血界的天然缝隙一共有五百二十四处，可移动的三十处我们也一直在监控之中。但是那天实在是太突然了，简直就像是……”昂热叹气。

  “是有预谋的，无论是突然出现的使魔也好，还是蒙着面的血族。他们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，动作迅速，毫不犹豫。”楚子航道。

  “也许是吧。”

  昂热无意识的敲打着地面。空旷的长廊里静谧无比，这样的深夜里，寂静总是能够让老人想起离去的同伴。

  “所以你一直在后悔吧。就连你那位助手都看出来了你的心理疾病，这算是，同为人类的直觉？”

  “不过就算你没有因为心理阴影，就算第一时间给他换了血，他也活不成的。”昂热又抽出一根雪茄，道。“从未有过混血种和人类契约成功的案例，他只会变成毫无理智的使魔，你也不必太过自责。”

  楚子航望着那扇门，轻轻说：“大概吧。”

  路明非用手指点在的心脏还在怦怦跳动。

  这是混血种与血族最大的不同，他从未说过，但小助手却已经猜到了。他没有责怪楚子航，只是顺从的把生命交给了他。

  “好吧，希望Mr.Ricardo还活着，不然你刚被他治好的心理疾病就要重新加深了。”昂热由衷地说。

  “他一定会活着。”楚子航说。

 

  这句话就像一个微弱的信号，门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，是手术刀落入银盘之中的声音。  

  两人听觉极佳，之前极力摒除的声音在一瞬间重新疯狂的涌入大脑，楚子航能听到手术台被推开的声音，车轮轻微摩擦地板。

  门被缓缓打开。

  楚子航猛地站起，踉跄了一下。他三两步推开了医生，抓住了病床上的那只手。

  被握住的那只手腕只需微微一握就能全部抓住，微弱的脉搏顺着冰凉的手指传递到了中枢神经。

  他活着。

  “楚子航！”昂热警告他。“你冷静一点，人类的恢复能力没有你那么快，你现在在妨碍医生的工作。”

  楚子航放开了手，脱力的坐在地上。车轮顺着冰凉的地板向前，终于离开了这片阴冷的死亡之地。

  原来活着是如此让人喜悦的事情，只需要一道微弱的呼吸，就足以拯救他人的灵魂。

  楚子航心想。

  苏茜终于将手术室清理干净，走了出来。

  “你的事后处理很正确，即使当时用血液治愈了他的外伤，手术中为了寻找破损脏器也不得不再次将愈合好的伤口切开。术后再使用血族的血液，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
  “好了，孩子，你需要休息了。”昂热拍了拍他的肩膀。“能力衰竭就算了，你再不‘进食’，血族的本能就会吞噬你。你要浪费这条好不容易换回来的命吗？”

  楚子航疲惫不堪的站起，沉默地点点头。

  “我陪你吧。”苏茜担心道。

  青年摇头谢绝了她的提议：“不用了，我今天晚上会在医院里。”

  “尽快找到契约者吧，即使是混血种也无法摆脱‘原罪’。”昂热突然说。

  苏茜目光闪过一瞬，强笑道：“虽然会长他现在身体不是很好，但是这并非是强制的。毕竟就算没有契约者……”

  昂热的眼神深深地，将他钉在原地。

  “我会考虑的。”楚子航顿了顿，转头对昂热回答。

  白昼到来之前，总是最黑暗的时刻。闷雷带着湿热的水汽降落在地面，夜漫长的沉降，将这里的时间拉长到无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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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楚子航听到路明非醒来的讯息，已经是午后了。

  大概“近乡情怯”这四个字，真的是把话给说尽了。越是喜欢的东西，越怕会损毁。越是珍视的事物，越不敢触碰。越是思念的人，越不敢靠近。

  越是想见的人，越怕见到。

  他发现自己竟然推不开眼前这道门。

  门里的欢声笑语还在不断地通过门缝传到他的耳朵里，即使不是血族，也能够听得出其中属于助手的笑声与咳嗽。

  手中的花束被发白的指尖下意识拧紧，楚子航推门而入。视野里随即变得一片光亮，是路明非推开的窗。

  门内前来探望的辛迪和肯特也随即看了过来。

  楚子航与他们并不熟，只是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，随即沉默的坐在病床旁。

  辛迪知道楚子航和路明非有话要说，笑道：“那就不打扰了，之后还有工作。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呀Ricardo，我还等着偷懒让你帮我送牛奶呢。”

  路明非也笑着回答：“辛迪姐姐也注意身体，别再感冒了。”

  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。

  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。

  楚子航将花摆放在花瓶里，又将被风吹散的窗帘拢好，最后把作为慰问品的苹果皮削了个干净，也没能吐出一句话。

  他实在不擅长对话，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血族。

  “先生？”最后还是路明非先开的口。

  “对不起，让你遭遇这种事情。”楚子航说。

  似乎是被这样郑重的道歉给吓到了，路明非连连摆手：“不是的，是因为我自作聪明以为能抓到凶手，想也不想就跑过去了，反而中了计。”

  楚子航沉默不语。

  “真的，是因为我实在是太弱了。明明是个人类还这么自视甚高，所以才导致现在的结果。先生你不用道歉的，能够将我送到医院里……我才应该对你道歉才对，是我拖后腿了。”路明非不好意思道。

  “你没有拖我的后腿。”楚子航将苹果递给了他，垂下眼，避开了路明非的凝视。

  “就是拖后腿。”路明非严肃道。“明明没有能力还要逞强，这就叫做拖后腿。”

  楚子航笑了，也没有否定他的说法。

  “所以我决定了，我一定不要再拖先生后腿了。”路明非又恢复了活力，恨不得踩在床上宣誓一下。

  “喔，那你想怎么做？”看路明非一脸非常想要他问下去的表情，楚子航连忙从善如流的问。

  “昂热先生给了我他的名片。”路明非看楚子航带着笑意的眼睛，又不好意思了。

  “哦，所以你想要跟他学习了？”

  “只是名义上指点我而已，就是基本的射击和血族语言的系统学习而已，他说他年纪大了，就不教我体术了。”路明非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告状的嫌疑，连忙换成小声说。

  隔壁听墙角的昂热哭笑不得，同样感知到这一点的楚子航内心也是哭笑不得。

  “没关系，我可以教你。”楚子航一板一眼的说。

  “啊？不不不，不用的，反正我也强壮不起来，不用浪费时间了……”

  “体术的话，锻炼一下也好，体力也会上来。也许还有长高的可能。”楚子航也小小声回答他。

  “那，我考虑一下……顺便一说，先生，我已经二十岁了，长不高了。”路明非咬牙抗议道。

  “我说过了，不用叫我先生了。”楚子航赶紧转移话题掩饰。

  “嗯？”路明非被他猝不及防一掰，马上就忘记了之前的话，紧张了起来。

  “嗯，‘师兄’怎么样？”楚子航无厘头道。

  “……？？？”

  “老师没跟你说过吗，他是我的指导者。所以相当于，我们是师兄弟了。”楚子航尽力解释道。

  “所以老师的意思是，昂热先生真的是你的老师吗？”路明非震惊了一下，毕竟他真的认为这只是个尊称而已。

  楚子航点了点头。

  “师、师兄……？”路明非试着喊了一句。

  楚子航又满意的点了点头，并且要求路明非再喊一遍。当然，被小助手果断的拒绝了——这种明明就很正常的称呼是如何被演绎得如此的羞耻，这真是个世界性难题。

  两人不知什么时候，已经笑了起来。

  “真的，很谢谢你。”楚子航嘴角微微一弯。“谢谢你现在在这里。”

  谢谢你还活着，让我能够弥补你受到的伤害。

  “师兄你别这么煽情好不好……”路明非摆了摆手，表示拒绝。

  “所以，我也做了一个决定。”楚子航说。

  “嗯？”

  楚子航缓缓的把手伸了出来。

  血族略微苍白而英俊的面容，顺着被调皮的风再度吹开的窗帘，午后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温和的光，熠熠生辉。

  他将掌心摊开在小助手的面前，轻轻的说。

  “所以路明非，你愿意成为我的契约者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