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生

平行于蒸汽时代的架空世界观√  血族+侦探paro√  非常人物崩坏√ 可能含有血腥暴力等R15成分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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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“——你怎么在这里呢？”

  女孩转过头来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既不吃惊，也不微笑，她眼里的悲伤还未曾褪去，像是在透过他，看向了久远的影子。

  “你的力量已经变得这么强了吗。”她问。

  “嗯……对不起啊。”因为这一回是带有目的而来，路明非显得有些局促。“师妹，我其实……”

  夏弥摇了摇头，浅浅一笑：“其实这样也挺好的。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和人说过故事了，但是你进来了，可以自己看。”

  路明非瞪大了眼睛，像是不明白她的话，夏弥却走近了他，轻轻一推。

  像是某种咒语，夜风中摇曳的花海一瞬像蒲公英一样被吹散成为碎片，只剩下头顶漆黑的夜，一弯蓝蓝的月亮高高悬在天空中，女孩的白裙子被碎片刮得扬起，像是越来越远的帆。

  他坠落进梦境的深渊之中。

  那个时候的她是什么表情呢？后来的路明非想不起来，只觉得她纤弱的身影在蓝月之下，显得那样的孤独。

  等到再回神时，他就落在一片柔软的草甸上。

  竟然还是那片花海。

  只不过这一回花海完整的展现了自己的面貌。

  这片广袤的花海深处开满了等人高的向日葵，由深往浅去，一片蓝与紫的花朵海洋点缀其间。

  远处的城堡巍峨而古旧，而更远处，海浪不停歇撞击着礁石，浪沫像是银白的珍珠项链，镶嵌于蓝色的大海之上。

  他就像一个逃离了时空的幽魂，落入了这片梦境里的空间。他站了起来，身下的双子花被风吹动，依旧吐露着幽芳。

  “有人吗？”路明非喊了一声。

  但空气中并没有他的声音，只远处传来小孩子们嬉笑着跑过，钻动在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回响。

  他拨开高大的向日葵，走近这片城堡，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落入庭园，在脚下洒下金色碎影。

  “夏弥？”路明非小心翼翼的向着庭院内走去。

  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，小助手警惕的转过头去，看到了一张花猫一样的小脸蛋。

  “夏弥！”

  他还来不及惊讶，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，确定了这小花猫的身份。他望去，另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就从向日葵中钻了出来。

  “别叫我！”小夏弥瞪着她的杏眼，气呼呼道。

  “哥哥答应你，这回上课绝对不会再比你厉害了。”

  身后的孩子紧张的凑到她的身边，明明比她高了一个头，却弓着背。

  “谁要你让我。”小夏弥揪着裙摆，咬着嘴唇。“我要堂堂正正的让父亲说我更厉害！”

  男孩急了：“你比我厉害，谁敢说你不厉害，我现在就去揍他！”

  “我都说了……”夏弥不耐烦。

  “傻大个又在哄便宜妹妹了，看你热脸贴冷屁股真好玩儿。”花丛中一个更小的男孩笑嘻嘻的爬了出来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，有些滑稽。

  “你还没被我揍傻啊，小矮子。”夏弥斜着眼睛看着小男孩。

  小男孩脸色变了：“你，男人婆，小心以后会被影魔吃掉！”

  小夏弥哼了一声：“影魔才不会吃我，它们只会吃最弱小的，就像小矮子你这样的。”

  小男孩恶狠狠的看着她：“你给我等着，我会叫父亲找影魔来把你吃了，看你到时候还能说些什么。”

  她背后的男孩脸色也变了：“威尔斯，你得先打过我再说。”

  夏弥高高的扬起下巴：“才被‘赐名’不久，就来挑衅我，还被我打的落花流水，看来你的资质也不过如此。”

  “哦，那父亲为什么不赐名给你呢？你至今都没有冠上我们的姓，就证明父亲根本就看不上你这种女人！”

  夏弥沉默了。她身后的男孩却像是再也忍不住了，冲上去就要揍小男孩。

  “不许你说我妹妹！”

  “算了，你别打了。”她拉着他的手，纤弱的手指甚至还握不住他半个流血的拳头，她低下头去，小声说。

  “他欺负你。”男孩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。“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欺负你。”

  “我说，算了。”她抬起头，露出满不在乎的微笑。“这没什么，毕竟，他说的对。你们才是一家人，我还没有被赐名，是我的原因。”

  “拉尔夫，她不领情就算了嘛，还真惯着她，也不看看是因为谁，她才能出现在这里。”小男孩趁机大声讥讽道。

  “哥哥觉得夏弥也很好听！我跟你是一家人！”男孩固执道，又转过头瞪威尔斯，眼神凶狠。“你找揍。”

  “拉尔夫，我们，不是一家人。”

  夏弥深吸一口气，冷冷对着他说。

  “父亲说了，只有被赐名，才是我们人生的开始。你已经成为他的孩子，就别来妨碍我。”

  白裙子的女孩拍拍裙摆上的灰尘，转头自顾自的走了。

  “夏弥……”

  路明非张了张口，忘了自己说不出话，下意识与男孩异口同声出口。

  “怎么了师兄，看小时候的我看入迷了？”身后传来夏弥本尊的声音。

  路明非回过头去看她，她顺势走到他的身边。只是与往日不同，那张白净的脸此刻没有笑容。

  其实仔细观察，她的眉眼其实不是很浓烈，只是爱笑而显得灿烂。但当她不再装作活力无限的样子时，望着她的侧脸，你也许会屏息。

  因为她的美是在幽夜中静静盛放的一株昙，在静谧的，无人角落之中倾露芬芳。

  “这是你的小时候吗？”路明非声音轻轻地，像是怕惊扰了她的凝眸。

  她静静观望着男孩的背影，微微一笑，并不答话。

  午后的风向突然变了，向日葵叶被吹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，庭院中的孩子们已经不见了身影，显然这又是另一个空间了。

  小山坡下伫立着繁茂的树，女孩就坐在树的枝丫上。她纤细的小腿随着顺风的方向摆动，惬意的眯着眼睛，享受着难得的宁静。

  “小弥！”

  远处传来大男孩焦急的声音。

  “你怎么又来了，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来找我吗！”夏弥撇撇嘴，扬声回答他。

  “我，我担心你。”

  “那些人叫你傻大个真是说对了，我这么厉害，怎么可能出事。”夏弥不以为然。“喂，呆子，今天父亲教了什么？”

  “父亲，父亲说这是秘密，不能外传……”男孩纠结了许久，脸上写满了抱歉。“小弥，我下次……”

  “不想告诉我就直说，我没那么不要脸皮。”小夏弥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，“我才不在乎你们学了什么，反正我自己偷看也可以学会。”

  “……”男孩惴惴不安的看着她。

  “你走吧，我心情不好，不想跟你吵架。”小夏弥说着攀上了树冠，把男孩独自扔在树下。

  “……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男孩憋着气，脸上显露出一丝歉意。

  他想让妹妹高兴起来，但是父亲的耳提面命犹在耳边，他无法违抗来自父亲——也是这个城堡的主人的命令，毕竟对于父亲来说，他们只不过是微不足道，随时可以丢弃的孩子而已。他不知道将自己的一切诉说将是怎样的后果。

  他不能冒险，让夏弥为他承担责任。

  于是他绞尽脑汁，突然道。

  “哥哥可以让你心情变好！”

  和小女孩一样，夏弥注视着男孩。只是她坦然的目光中，掺杂了太多他人所无法领略的感情。

  在她与路明非的视线里，男孩突然变出了一双翅膀，不，不是翅膀，他的身体蜷缩起来，像是忽然膨胀起来的气球一样，骨翼伸展开来，只过了几秒，他的身体忽然变得庞大，他变得比树还要高，两栖类的金瞳在白天也熠熠生辉。

  这是一条龙。

  虽然没有任何人见过这样的龙，但它的确是史前巨兽——长长的翼覆盖天日，当他舒展开身子来时，大地也会因为它的威压而颤抖，当他俯下身子爬在树前时，参天的古树不过是地里没长成的草苗而已。

  但它又渐渐地缩小，变得只有树那么大，像是一只乖巧的幼崽，趴在山坡上讨好着主人。

  小夏弥惊喜的看着这条龙。

  “这是什么！”

  “这是哥哥的，天赋。”成为龙的男孩喉咙间吐出龙吟，但奇妙的是，在场的所有人都和路明非一样听懂了。

  龙展开翅膀，乖巧的伸着脖子，让女孩坐到它的身上。

  它此刻更像是一只小狗，明明有着威严的金瞳，硕大的身躯，但他趴在那儿，路明非甚至觉得它可能会为了逗女孩开心，当场表演跳踢踏舞。

  女孩爬在它头顶，跟它一比，甚至没有那双眼睛大，但她气势十足，踩着自家小龙哥哥的头，指示着它飞。

  于是风转变了方向，龙腾空而起，它的翅膀甚至遮盖了树下的阳光，午后的向日葵被它扇动的空气卷的乱飞，淡紫与青的花瓣在空中起舞，像是另一个童话世界。

  “飞呀，哥哥，再飞的快一点……”

  夏弥注视着腾飞的龙，喃喃道。

  小夏弥在空中笑的那么灿烂：“飞呀，哥哥，再飞的快一点！我要让威尔斯看到！”

  龙吟在阳光中飘向很远的地方，女孩张开了双臂，裙摆在风中乱舞，像是要飞到太阳之中去。那样绚烂的光，让抬头仰望他们的人都忍不住眯起了双眼。

  漫天的花瓣随着风渐渐碎裂，一弯蓝蓝的月亮再度升起。

  向日葵在夜里孤单摇曳，不知不觉中，龙和女孩儿不见了，已经是梦中的另一个深夜了。

  路明非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夏弥。

  她的表情还是淡淡的，迎面走过来的男孩与女孩和她擦肩而过，而她站在原地，第一次没有转头去看男孩。

  彼时男孩的个头已经很高了，当他站在树下眺望时，就像另一颗挺拔的树。女孩并肩坐在他身边时，只有他的肩头高。

  两人的面容褪去了些许稚嫩，只不过看上去仍然是男孩与女孩。

  “我已经向父亲说过了。”

  “说什么呀？”女孩晃着腿，她的小腿比哥哥短一截，脚挨不到草地。

  “……他说只要我努力，他可以考虑收你做他的养女。”

  “养女？”女孩提高了声音。

  “一切都是一样的！你会拥有跟我们一样的权利，你仍然会是城堡里的孩子，我们不会分开，你依旧会是我的妹妹……”

  “但我不会被‘赐名’，对吧？”女孩跳下了树，突然冷冷的笑。“我只会是‘夏弥’，而你却可以拥有下一任继承人的资格，拉尔夫·海德！”

  “小弥……”男孩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痛苦的表情。

  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……为什么你要剥夺我的资格？”女孩看着如水的月，轻轻地说。“我只是想要得到，你们的表扬而已啊……”

  男孩张了张嘴，却没有辩解。他不善于言辞，更害怕泄露更加残酷的真相，只要紧紧闭起嘴巴，好像就要将秘密永远的留在原地。

  小夏弥失望地看着他的动作。

  “别再来找我。”她低头道。

  第一次，男孩没有跟上女孩的步伐，他站在原地，远远地，深深地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，像是个沉默的殉道者。

  夏弥并没有看他的背影，天空中一弯幽蓝的月亮下，她与男孩背对着背伫立着，直到一切淹没成灰与黑，再度点燃起赤金的红。

  一丛火焰在黑暗中升起。

  场景极速的变换着，斗兽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，像是烈酒遇上了火焰，忽然爆炸开来的声响让路明非下意识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。

  夏弥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，这里的人依旧碰不到他，但是他们阻碍了路明非的视线，他不得不借着身高的优势，窜出了拥挤的人群。

  他跑上二楼看台。虽然这一次梦境的边缘就在这里，但视野的确很清晰。他搜查了一遍，发现其他的包厢都关上了门，应该是夏弥的意识之中构建不出更远的范围。

  唯有一间包厢静悄悄的拉开了门。

  路明非走进去，两个位置并排放着，他不经意转头，看到了坐在包厢之内的主人。而其中一位转过头来，居然笑眯眯的跟他打了个招呼。

  “哟，终于来啦。”

  路明非一怔。

  “你能看见我？”

  “当然啊，我可是特地来见你的啊。”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耳熟。“我还把我的伞借给你了，你忘了吗？”

  路明非脱口而出：“你是…我梦里的那个大太阳天也一直拿伞遮脸的怪人！”

  来人咳嗽了声：“保持神秘是血族的传统嘛……”

  路明非讪讪一笑：“不好意思哈，没想到入个梦也能遇到熟人，您怎么在这儿啊？”他下意识一怂，没放松警惕。

  “看好戏咯。”青年耸了耸肩，像是看出路明非的警惕，拍了拍身下的沙发。“来来，朋友，坐这里。”

  另一个沙发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，他似乎看不见路明非，和梦境里的其他人一样，他自顾自的饮着酒。

  路明非在沙发上坐下，奇妙的是，他居然碰的到坐着的沙发，明明这沙发的色彩与空间里的其他东西一样灰暗，但经过青年的手之后，像是魔法一般，它重新变为了金红的软塌。

  “这里是？”路明非问。

  “黑市的地下斗兽场啊，你没来过？”青年看着他，笑吟吟道。

  路明非脑中突然闪过芬格尔的话。

  “她的身手不是在黑市里学的，不过听说不太会使用自己的力量，是在黑市斗兽练出来的。被昂热捡到之前，就在地下斗兽场很有名了……”

  地下斗兽场！

  路明非猛地站了起来，果不其然，走上斗兽场中心的那个娇小身影，不是夏弥是谁？周遭一片嘘声之中，女孩娇俏一笑，甚至不以为然地伸了个懒腰。

  然后一脚踢翻了刚进入赛场上的饿狮。

  纤弱的腿踩在巨兽的尸体之上，白皙的皮肤沾上污浊的血液，而她的笑容如火一般张扬，像是亚马逊丛林的女战士，充满了野性之美。

  “麻烦你们，给我来点有挑战性的东西。”在寂静下来的斗兽场中，她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。

  周围爆发出响亮的叫好声，不乏粗鄙猥亵的笑声。

  “小娘们想要什么，哥哥今晚都给你！”

  她龇了龇小白牙，笑的还是那么灿烂，只是随手伸手，风就在她手中集聚，瞬间成刃，削向那个用言语猥亵她出声的男人。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，喉间的血潺潺流下。

  “不好意思，我脾气不太好，见谅见谅。”她笑眯眯地道歉。

  路明非会心一笑，这才是夏弥。

  之后的时间飞速而过。

  斗兽场的灯光明了又暗，下面的人群来了又去，只有那白裙子的女孩，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，但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的明亮。

  这是她的天赋，模仿。

  只要有一个人被她观察到攻击方式，她就能潜移默化的学会他的能力，凭借着聪明才智和不差的身手，她在斗兽场中渐渐有了人气。

  路明非看着周围的颜色渐渐变得灰暗，知道这是梦境的主人已经不再能回想起这其中的细节，所以时间变得碎片化。作为外来者的他只能窥探到其中的一部分，就像身边的中年人，时而出现，时而消失。

  梦境中的碎片画面一闪而过，有时她能获胜，白裙子踩着巨兽的尸体笑的肆意飞扬，有时她也被打败伤痕累累，她的身边依旧只有她一个人。

  直到某一瞬间，他发现梦境突然再次变回正常的速度，路明非直觉有些不对，甚至连褪色的空间都再次变回鲜亮的色彩，

  不，不只是鲜亮，斗兽场被涂上金红，火焰照射在她染血的裙摆上，周围从未有过的喧嚣呼喊声。

  万众瞩目之中，他再次看到了那条龙。

  它褪去了幼年的样貌，已经很大一只了。

  两栖类浑浊的眼里充斥着血红，它此刻像是真正的龙，困住它的斗兽场也不过只是落脚之地，遮天蔽日的身体落地便扇起巨风，它咆哮着，如同莅临着世界的王者。

  但仔细看可以发现，全身被血浸润的巨大的龙躯破破烂烂的，它曾经强壮的双翼也被洞穿了无数的伤口，咆哮之间獠牙上血迹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。

  它已经，不再是人了。

  路明非抓紧了手边的沙发，只听见身旁的人在叹息。
  “现在走还来得及哦，哥哥？”

  他的尾音轻轻的，路明非全身心放在龙与夏弥的身上，并没有听清他的话。

  中年人再度坐在了两人身边，这一次他的身上也重新有了颜色，清晰到连表情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。

  那是别样的狂热，就像是教徒重新看见了神迹，那种狂热让路明非不寒而栗，他的目光久久的注视着台上的两人，突然狂笑起来。

  “怎么样，这最终幕不错吧，我的主！”他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，只是放声大笑。“让他们尽情的厮杀吧，这才是与末日相配的终焉啊……”

  身旁的青年撇了撇嘴，看向路明非。

  “哥哥……”

  女孩喃喃道，她站在原地，没有动弹。

  舞台上，龙扬起的风沙再一次扬起了女孩的裙摆，它咆哮着，灿烂的金瞳浸了血色，恍然间，仿佛是泣血一般，顺着那双浑浊的瞳孔流了下来。它奋力的挣扎着身上无形的枷锁，喉间咆哮出龙吟。

  巨龙吐息出龙卷风瞬间到达了她的面前。然后她动了，无形的风屏与龙卷风相抵，她狼狈的退后了几步。

  “哥哥。”她轻轻叫他。

  “……”

  龙只是咆哮，凶狠的目光瞪着它的敌人。

  它的翼被枷锁禁锢住，只有急促的龙息在天地之间回旋，它再一次发出攻击，试图用龙尾刺向呆站在原地的敌人。

  “危险！”路明非大喊。

  女孩在最后一刻才离开了它的攻击范围，在周围一片嘘声之中，她狼狈的抹开脸上的灰尘，它的血不停的滴在她的脸，打湿了她花般的面容，将她的眼也染上一片血红。

  也许是龙血之中带着诅咒与毒，她起身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，纤弱的身材在庞大的巨兽面前，像是会被风吹散的一株蒲公英，但她只是努力站了起来，展开了双臂。

  像是要将它抱入怀中。

  可是她的手臂太短了，碰不到它一丝一毫，她只能大声的喊着。

  “哥哥，我在这里！”

  “芬里厄，上啊，杀了她！”

  中年人哈哈大笑着，将手中的红酒泼向台下，困住巨兽的束缚在这一瞬间像是被解开，它挣扎着，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斗兽场内，它发出了君王一般的吼声。

  庞大身躯乱舞之间，有精灵般的少女迎风跳落在它的身上，女孩的鞋子早已在闪躲之中丢失了一只，她扔下了另一只，只求能在龙身上找好平衡。

  粗糙的鳞片磨损了她的脚心，让她白皙的小腿鲜血淋漓，她只是忘乎所以的跑着，无论被绊倒几次，她依旧努力的靠近着它。斗兽场中逐渐变得安静下来，好像是时间被缓缓凝固住，所有的人失去了色彩，只有那个身影依旧在奋力的奔跑。

  路明非想起自己曾经问起她的过往。

  “话说回来，师妹原本是人类吧……为什么会成为血族呢？”那时候的他问。

  “因为我父亲啊。”

  “你的父亲？”

  “是啊，养父，我和哥哥都是被他收养的，他就自然把我们转换了咯。”当时的夏弥回答道。

  路明非像是被电击中了，这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如此的哀伤，恍惚让他想起了某一个时刻，好像自己也有这么奋不顾身的时候，好像即使世界末日就要来临，而他只是心无旁骛的想要抓住那一刹那的某个孩子。

  龙息带来的龙卷风将斗兽场顶端掀起，洞开了这一片土地。突然暴露的阳光让血族们惊慌失措，她抓住了龙爪，在它挥舞起来的那一瞬间，腾空而起。

  风将她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，她从天而降，灿烂的夕阳从洞口泻下，她像是拥抱太阳一样，舒展开四肢，姣好的面容宛若神话中的阿尔忒弥斯。

  她落在它的头顶。

  狰狞的巨兽猛地发出咆哮声，龙虽然有两个大脑，但头颅仍然是它需要重点保护的地方，它愤怒的摇晃着，企图将自己身上的虫子甩落下来。

  女孩低头看着它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  路明非呆呆地望着巨龙与女孩，忍不住想翻下楼帮她，但他还没行动，一旁的青年就抓住了他握住围栏的手腕。

  “你帮不了她。”青年摇了摇头。“你忘了，这里只是梦境，这一切都只是她曾经发生过的事请。”

  路明非这才发现一切都已经褪色，就连青年也维持不住自身的存在，彼此都变得黯淡，像是灯芯燃尽了最后一点能量。

  这是梦境在崩塌。

  一切都在缓缓湮灭，这梦境里只留有一束照耀着主人的灯光，所有其余的生物都被迫黯然退场。

  路明非转头望去，斗兽场中只剩下了女孩被溅成血红的裙摆。

  巨龙的咆哮声仍然在空间里孤独地响彻，但是已经什么都不剩了，路明非已经知晓了结局，那是芬格尔从一开始就探听到的情报。

  “——她当时来到黑市的时候，全身都是血，还抱着一具尸体。”

  “……那具尸体不知去向，不知道被她带到哪里去了，不过这里的确有类似的习俗，快要死去的血族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了结自我，将尸体埋在旷野里，就算是魂归天地。”

  原来那个时候，她找理由去旷野，只是为了再看哥哥一眼。

  路明非的意识渐渐消失在灰暗的时空之中。

  梦境已经破碎，应该是天就要亮了。只剩下那一弯幽幽的蓝月还在灰暗的天空中，冰凉的照亮着无声的黑暗。

  久久，久久，黑暗中只留下了一声青年的叹息。

  -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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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多年，（病毒让）我又回来填坑了（你好意思  这回是真的要把谜底给全部揭开啦，不过有许多自我诠释原作和魔改的部分，各位看官看个乐子就行了哈，不用担心后面的确全是刀子（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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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割大腿肉来安抚你们以及你们被江南老贼写崩了的龙族的心（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