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生

注：此文为梅涅克×路山彦 中短篇故事 故事中包含以下要素请注意

 正剧向√ OOC√  骚气的自我幻想√  剧情捏造、改变√ BGM:Besame Much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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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伦敦的雾，终年不散。

  在大雾弥漫的时候，梅涅克喜欢找人讲故事。

  他的故事很玄幻。他不说龙族的历史，也不说温情的童话故事，总是爱畅想未来，说之后的人们应该会变成什么样的，他们会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，会做些什么事。

  大概也是因为这样，我最终才会选择狮心会。

  他领导的狮心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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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路山彦是在深夜回到他在伦敦的公寓的。

  他除了在外头跑以外，就是在狮心会临时落脚，到头来连家里生了灰都懒得管，这里已经是一个驿站一般的存在了。

  钥匙在平日里也是梅涅克拿着，因为他倒是跑得要比这里的主人勤快得多。

  所以当他回到家里时，首先并没有差异亮起洋灯的房间。

  直到进了屋，脱了鞋和帽子，才发现站在门口幽幽不出声的女孩儿。

  这个姑娘很美，白皙的面容，小巧的下颌，柳眉微微颦蹙，两颊一抹淡红，美得惊艳，也无比面熟。

  “婉瑠？”青年微微一蹙眉。

  确是被扑了一阵香风，他被路婉瑠抱了个满怀。

  “子絮哥。”她扬起笑脸。

  “你怎么来了？我还以为是爹……”路山彦有些吃惊，但随即挽住了差点就要倒进他怀中的路婉瑠。

  “爹他前段日子病了，身子骨问题倒是不大，只是大夫说不宜吹风。刚好家中无事，思归也有奶娘照顾了，所以就让我来了。”

  她婉约一笑。

  “怎么，看到我来，不高兴吗？”她似乎只有在看见路山彦时，才有这个年龄应有的娇憨。

  “你都是孩子娘了，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地。”路山彦似乎对这种性格早已熟悉，只是越发担忧起来。“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，一路颠簸，倒是辛苦你了。”

  路婉瑠目光久久地凝视着他：“能见到你，就不辛苦。”

  不知道为什么，路山彦下意识躲避了那样热烈而执着的目光。

  “舟车劳顿，先休息吧。”他轻声道。

  说着，他轻轻地放下路婉瑠，先侧身进了屋。

  路婉瑠的手失去了他的支撑，只能顺着他的脖子慢慢滑下，不知道为什么，蹭过了路山彦耳后的一个凹印。

  那个凹痕的手感很奇怪，倒像是被什么人咬的。

  路山彦身体一僵，竟然轻轻的推开了她，快步走进了屋。

  路婉瑠弯成一轮月牙的明眸，微微一顿。

  她目送着路山彦，目光凝聚在他的背影上，表情飘忽不定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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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女人敲了敲房门，悄悄推开了它。

  路山彦正伏在灯下，他已劳累了一天，经历了心路的大风大浪，平日绕身的肃正气褪去，显现出几分脆弱。

  但他还是听见了路婉瑠的脚步声，几乎是在她上楼的那一刹那，就已经将自己脸上的颓唐收拾好了。

  草木皆兵。

  路婉瑠看着他改换了身几乎整洁到未曾穿过的西装衬衫，眸微微一颤。但她却在下一刻不动声色的递过了一杯茶，这是他苦闷时候的习惯。

  路山彦摸着杯沿，却有些发愣。

  “怎么了？”路婉瑠问。

  “不……只是在伦敦，这个习惯还是太奢侈了。我现在平日都只喝咖啡度日了，难得有这么一次闲暇。”路山彦笑着摇头。

  路婉瑠侧坐在他的床沿，她背对着路山彦，一边拂着冰冷的床面。

  不知道是否是掌心被冷被沾上寒意，她闻言，长长的睫毛一颤。

  “婉瑠……”他轻轻喊了一声。

  女人还在铺床，没有说话。

  路山彦声音疲惫：“我对不起你和孩子。”

  她兀地停下了手中的活，她的手有不易察觉的颤动。

  “道什么歉。”路山彦听见她强作平静的声音中一丝不明显的颤动。“我知道，这是你的志向所在，我不会阻拦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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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路山彦久久地凝视着她的背影。

  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，但对于这个妻子，他了解得太少太少。

  他年少成名，却被算出生辰曲折、命运多舛。承蒙祖上庇荫，为了在这个混乱的新时代能够立足，十六岁时便北上远赴北平。

  大概是少年都有些傲气，又受新思潮的影响，觉得此等包办婚姻，实在恶俗陋习。于是也就顺带对于这个总角时见过一两面的姑娘不是很热情。

  但他偏偏又是个孝子，儒家正统学识中的“平家”总还是识得的。过了不到两年，在父亲的怒斥之中回家成了礼，完了婚。

  路婉瑠原娘家姓秦，是乡绅中有名的家族。秦婉瑠下嫁路家，原本还算路家高攀。他虽娶了秦婉瑠，改了路姓，正值常人新婚燕尔之时，他却还是很少在家中走动。

  但他却是不得不怜惜这个女子的。

  深闺阁的姑娘是不必习诗书的，但在北平的几次来往书信后，路山彦也曾一度叹惋，但若路婉瑠是男子，建树必定不会比他差。

  可惜这个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洗手羹汤，十月怀胎，抚养思归长大。

  命运参不透。

  路山彦到最后都不明白，为何当时她会坚定地选择留下这个错误的孩子，在江南一隅红墙灰瓦中埋葬自己的一生。

  就像他到最后都不能明白，为什么路婉瑠会爱上他，为什么她永远等待着一个不会回来的念想。

  都是命运捉弄。

  就像那个造出来的孩子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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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“今晚，早点休息吧。”路婉瑠又缓缓地弯下身子去，手指拂过床头，停留在那里的是一盏西洋灯。

  很新颖的款式，暖黄色的一小盏，精致而又实用，蒸腾着一点点氤氲的雾气。

  那点白蒙蒙的小汽扑了路婉瑠一脸，留下一点点西洋灯特有的铁锈味，也露出了里面隐隐约约的香薰踪迹。

  路婉瑠手指摸过那盏小灯，指尖一颤，用力一拧就关掉了。

  路山彦的房间里，从不会有这种东西。

  路山彦明了她隐约猜透，遂不再言语。

  两人无比沉默地两相对望许久，路婉瑠来不及露出笑容，就已经听见了路山彦那边收拾案牍的声音。

  “不用了，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，我去客房，今晚还有许多事宜等我。你就别等了，快睡吧。”

  他温声道，手上却利索地收拾好厚厚一叠资料，没有等路婉瑠说些什么，就走出房间了。

  走至门口，他停了一步。他似乎是拉了灯，房间里的光缓缓暗了下来，只留了夜晚还在工作的西洋灯。

  他把一屋子的暖意带走了。

  路婉瑠心想，指尖一抹，遮掩住脸上不知何时流出的凉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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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路山彦睡得不是很沉，他梦见了少年时期的梅涅克。

  原因，大约是因为梅涅克平日里极少提起自己的家族。

  梅涅克也只跟他说过一次，关于自己的从前。

  他梦见少年的梅涅克还没有现在这么受人喜爱，可以说那时的他是完全相反的，像一只远离族群的小狼崽，冷着一张没长开的脸，敌意着每个靠近的生物。

  梦境的时间越来越长。

  他看着这只狼崽慢慢长大了，表情越来越多，眼底里却越来越冰封。

  他“成为了”那个他有些熟悉的，内在阴暗的少年。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梅涅克还很年少，学不会伪装自己。

  直到被家族中的另一方势力所设计，让他落入了一个刚刚苏醒的二代种巢穴中。

  那几乎是一场自杀式的拼搏，凭借着血统优势，那个少年最终选择打爆炼化后的硝酸甘油，差点和那个二代种同归于尽。

  然后，从他回来的那天起，有人暗中观察到了这个血统异于常人的小狼崽，半放养似的训练起了他。

  再然后，是无尽生与死的边界里，他曾经一度徘徊，又再度拼死爬了回来。

  那个时候的小梅涅克，什么都没有。

  他却想要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，仅仅只是为了活下来。

  梦里纷乱，少年抽枝般的长了起来，长成了路山彦真正熟悉的那个模样。

  然后他站在路山彦的面前，对他说，你来了。

  我来了。最后，路山彦听自己如此回答道。来了又能怎样呢？然而青年并未往下想。

  天光已亮，他主动睁开了眼。

  28

  路山彦醒来之后忘记了大半梦中的场景，却还记得自己的回答。他并非不懂这个梦的含义，却有些耻于坦诚布公的在心底思考这个问题。

  他思索许久，没有答案，索性起身。

  窗外的天才蒙蒙亮起，看不见星辰，也看不见光明。

  庭院下，却隐隐约约站着一个影子。

  路山彦愣极，突然大步推开窗，那个人正注视着窗，似乎是被一惊，与他对视。

  小楼不高，只有两层，那个人就站在庭院中，深灰的大衣在雾气中看不清晰，但一身晨露，却裹挟着深重的寒意。

  而他站在那里，仿佛已过许久。

  路山彦与他两相对视，几乎要被他的目光烫热。梅涅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然后突然转身离去。

  路山彦想也没想，他做了一个有生以来，他估计任凭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出，就算想出了，以后再也不会做的动作。

  他直接跃出了矮窗，追了上去。

  窗外的蔷薇在雾中被他离去的身影带起了一片风，在露水的阳台种轻轻摇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