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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楚路血族侦探paro】Chapter II 夜莺与玫瑰 23

平行于蒸汽时代的架空世界观√  血族+侦探paro√  非常人物崩坏√ 可能含有血腥暴力R15成分√ 自我诠释 二设居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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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名叫路鸣泽的青年站在巨龙的身前。

   冗长的黑暗之中,巨龙沉沉的睡着,只有奄奄一息的灯芯在龙息中不安稳的摇摆。巨大的灯影同样笼罩在青年的身上,肃穆的黑西装被雾气吹得微微摆动。

   在迷雾中,只能隐约见他胸前被露水打湿的鲜红玫瑰,微微摇曳。

   “好久不见,你还好吗?”   

   他笑着,将那只鲜红的玫瑰从胸前抽了出来。

   尖锐的花枝一瞬就让青年的指尖冒出鲜红的血液,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,将那只沾着露水与点滴血液的花枝把玩在手中。

   “我猜你一定不想看到我。不过没办法,谁让我是一个讨厌的,却又守信用的魔鬼呢?”路鸣泽轻轻地叹息。

   路明非走到他的旁边。

   在龙的阴影里,两人小得就像是两个稚童,他们并排站在雾中,时不时有风吹过深深的洞穴,像是某种旷古的兽在呜咽。

   路鸣泽转过身来,歪着头对他笑。

   “哥哥,怎么了?”

   路明非注视着巨龙:“这样,也能叫活着吗?”

   被囚禁在不知名的黑暗空间里,不会被任何人所发现,也不会被任何人所爱,永远是一只畸形的怪兽,做着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梦。

   路鸣泽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,微微一笑:“那哥哥觉得,什么才能称为活着呢?只要有人的形状吗,眼、鼻、唇,骨骼、心脏、大脑?那样的神也太廉价了。”

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“我不想做神,我是魔鬼啊,我就只会做魔鬼会做的事情。”他淡淡道。

   玫瑰被他捏出血红的花汁,颓靡的碎屑落在污浊的矿道里,只有花枝像是沾上了某种暗金的染料,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。

   名叫魔鬼的青年将它随手一扔,落在了巨龙的趾上。

   像是某种预言生效了,雾气突然浓郁了起来。细碎的石头从顶端落了下来,路明非猛地退后,发现面前的石壁在微微的颤动。

   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地震,而是那破烂一般歪在这深邃矿道中的龙突然动了。它像是末日的画中才会出现的究极生物,遮天蔽日的翅膀微微扇动,带走了这长存于隧洞之中的灼热龙息。

   威严的金瞳在黑暗中一瞬间显现,飓风让它的身旁形成了一片透明的真空区。它抬起头颅,似乎是龙吟,但奇异的是,并没有发生任何现象。

   不像路明非曾经在夏弥梦中所见的,它的身躯虽然比那时看起来更加完整,却没有了那无上的异能。

   “嘘。”

   路鸣泽将手轻轻放在嘴边。

   那真空地带像是某种带着枷锁的束缚,它愤怒的咆哮着,却是一出默剧,观众只是两个弱小的人类。

   似曾相识的片段突然闪入路明非的脑海。

   夏弥的梦境里,龙也是首先被某种看不见的存在所束缚住了,却被路明非身旁另一个男人被解开了无形的束缚。

   之后就是兄妹相残的无间地狱。

   路明非问:“是你吗?”

   “你指什么?”路鸣泽歪着头看他。

   “那个跟诺顿做交易的人,公馆外让我遇见康斯坦丁的人,在黑市拍卖行里突然出现的声音,以及和家族做交易,将芬里厄复活的人。”路明非的外套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。“全部,都是你,对吗?”

   魔鬼露出了笑容:“想要答案,得要代价才行,多多惠顾才能有优惠哦。”

   路明非没有停顿:“甚至更早以前,早在我出现以前。”

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路鸣泽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。

   “你默认了。”路明非了然。“果然,我没有猜错。”

   “哥哥,你以前没有这么聪明的,果然这个世界的哥哥还是毁灭了算了。”路鸣泽摇了摇头。

   “这个世界?”路明非反问。“你舍得吗。不是你,创造的我吗?”

   路鸣泽的身影在巨龙阴影中伫立着,扭曲的人影里,只能看见那目光里像是藏着幽幽的鬼火。

   他的嘴角微微扬起,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挚的笑容。

   “我应该鼓掌吗?不愧是哥哥,猜到太多答案啦。”路鸣泽举起双手。“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,不,应该说是,感觉到的?”

   “是啊,托你的福。”路明非迎着他的目光。“自从在我的梦里遇见你了以后,怪事就特别多,这让我怎么猜不出幕后黑手呢。”

   “没办法,我太想见哥哥一面了嘛。”

   “漂亮话就别说了,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,总要告诉我了吧。”

   “……真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。”路鸣泽叹气。

   “总不至于到最后要死了,还不知道我在为谁当打工仔。”路明非耸肩。“说吧,我的心脏被你锻炼得很强大了。”

 

   “哥哥你知道吗,我经常做梦。”

   路鸣泽突然道。

   “本来,梦都是不会成真的东西对不对?我梦到,你死了。”

   “而我应该……早就死了?”路明非想了想。

   “是啊,你早就死了,谁让你要跟魔鬼做交易呢。”路鸣泽轻轻道。“但是属于魔鬼的东西,丢了,挖地三尺也要找回来,就算是坏了,也得破在我的手上。”

   “我怎么会允许你死呢?我可是,你的弟弟啊。”

   路明非看着他的眼睛。

   “有一个魔鬼的弟弟,我应该庆幸吗?”

   那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悲哀,像是杯子里渗出来的水,没有一丝的虚假。他感觉到了,路鸣泽真的在为他感到悲伤,就算他真的是残酷的魔鬼,他的悲伤也并不是假意。

   路明非抬头望着穹顶,也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“我创造出火、水、土、风,甚至是第五元素,但我没法创造一个同样的你。这个世界上,只有海拉能做得到这件事。”

   “海拉,传说中的冥府的女神吗?”

   “对啊,因为你已经死了,所以我只能让她真的创造一个冥国。原本她是不会出现的,我杀了芬里厄和耶梦加得很多回,都没有结果,因为她原本只是一个概念,一个永远不会应验的预言而已。”

   各种时间线,未来、过去,在他这里不过是个概念。

   路鸣泽知道如何打开门。

   他就是钥匙,而世界是一扇扇门。有些梦会造成世界的分支,他们或早生了五十年,或者晚出生一百五十年,有些世界里他们未曾分开,有些则完全不一样。

   这扇门的尽头是什么呢?他看过万千的梦,两生花无数次凋零,从未有过一个美好的结局。

   “但是哥哥你做到了,因为你已经死了。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冥府,是因为哥哥你骗了她,她被我赋予的这个能力才能发动,创造出冥府。”

   路明非眼前飞快闪过什么。

   像是顺着他的话语,那些纷乱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,一个孤独的背影在云端坐着,远远望着他的影子。

   “这个世界一开始什么都没有,只是一个荒芜的空间而已,甚至没有一点有机物。进来的就只有你而已。但我就是你的眼睛,你的半身,所以我能找到你的尸体。”

   纷繁的画面中,是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。龙骨空洞的双眼似乎被风吹过,呜呜作响,他好像听见小孩的声音,不停歇的喊着他。

   哥哥哥哥,今天我很乖。

   哥哥哥哥,今天我心情不好。

   小孩只及路明非的腰一般高,步子还走不稳,追着他的屁股后面喊着他哥哥。

   看着他的双眸,明亮得像是刚出生见到第一次他人的幼兽,握着他手的那小小指头,甚至还抓不住他的手指。

   原来他真的死了,只这小小的孩子被留下了。没有到繁茂的盛夏,没有种满了花的庭院,这一片荒芜里,只有他和已经死去的自己而已。

   那个时候,小小的龙许下了一个愿望,一个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愿望。

   ‘愿能换来与你的再度重逢’。

   即使只有一秒也好,即使是灵魂也好。这是他消散已久的碎片一隅,是无数炼金领域深海中残留的最后一个愿望。

   想要被人发现,改变这个结局。

 

   也许是真的有神明保佑,冥国里终于出现了一种特殊的“人”,既不是活者,也不是死人——他们只需要有血液里的力量,就能活下去。

   他们就是最好的试验品。龙用自己的血液浇灌着扭曲的土地,让他们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强,直到这个世界上,除了他们和待宰的羔羊们以外没有别人。

   直到海拉因为耗尽最后一丝力量而死去,本应该只存在于概念中的冥府失去了主人, 这个世界又再次一点一点与主世界接轨,回到了路鸣泽真正的世界,即人间。

   命运的轨迹再次将两个世界接轨。

   “既然‘路明非’已经死了,那我又是谁呢?”路明非看着他。

   “你是我啊。”路鸣泽笑了点了点他的脸颊。

   你是我的半身,是不完整的残次品,是失控的力量,是亿万个真实梦境,是唯一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,只会存在于冥国的虚假的梦想成真。

   “你就是我而已。”

   第一次的梦境,只是虚假的影子。

   第二次,第三次,第四次,第无数次……

   哪怕那是假的。

   在不断扭曲的无数时空里,越来越像的无数泥人。他沉沉的睡着,不断地追逐着不应该存在的梦,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,像个小男孩儿一样。

   只因为梦境里可以见到心爱的哥哥。

   这里是疯狂的大型游乐场,而孩子在这里做着无数的梦。无论是谁的前尘往事都可以舍弃,无论是谁的恩怨情仇都可以忘却。

   “为什么?”路明非问。

   “因为我爱你啊。”

   路鸣泽指尖接触到他的皮肤,冰凉无比。

   “你知道吗,哥哥,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爱着你的人,只有我而已啊。”

   哪怕世界是假的,哪怕有一千万个悲惨的结局,我也想要再次见到你,再一次抓住你的手。

   在昏黄的隧洞之中,男孩突然趔趄了一步。

   撕裂了灵魂般的痛楚让他跪倒在地,逐渐模糊成一片的墨黑视野,只有雾中的那双眼睛,如同鬼火在幽幽晃动。

   “我……怎么了。”路明非极力忍住这种仿佛来自灵魂上的痛苦,喘着气。

   “是代价哦。知道了我的秘密,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。”路鸣泽居高临下的望着他。“哥哥,你感受到了吗,我也一直都承受着的这种痛苦啊。”

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“即使如此,你还是想要继续听下去吗?明明只要不再接近我,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觉醒过,你的存在就能一直保持。”

   路鸣泽的语气带着不解的遗憾。

   “当然,即使你是不完整的,即使我像你恨我一样,同样恨着你,我也会一如既往的爱着你啊。”

   穹顶的崩裂越来越明显,无数灯火摇摇欲坠,雾气也早已褪去,龙在幽黄的灯光里舒展着巨翼,在歪倒的蜡灯中成为了扭曲的巨影。

   无数人脸的怪影掠过这一片洞穴,不同于之前,它们都在疯狂的逃命,黑暗正在背后疯狂追赶,无情地吞噬着任何活着的生物。

   这是魔鬼与梦境主人抗争的结果,他们在一片荒芜的隧洞中对峙着,任凭一切在无声中崩裂。

   “我说了,这根本……不叫活着。”路明非喘着气。“放我出去,我不想呆在这里了。”

 

   “我曾经跟哥哥玩过一个游戏,你还记得吗。”路鸣泽笑。

   “——每当你呼唤我的时候,你无所不能,而我会用代价换走你的四分之一的命,当你耗尽所有,或者当你真正感到孤独的时候,我就会真的替代你。”

   “这也同样适用于你哦,毕竟,这是‘规则’。”路鸣泽蹲下来,拍了拍蜷缩着的男孩。“每当你喊出这个咒语时,你无所不能,但是每当你喊出我的名字后,就会一点一点更接近我本源,直到你的存在本身消失。”

   “消、失?”男孩在剧痛中喃喃道。

   “对,你的力量来源也是我,当你使用这份力量时,就等于你承认了你是我本身,而你的存在,就会一点点消失。”

   路明非不说话。

   “即使这样,你也要去吗?”路鸣泽低着头轻声问他。“……当一个无人问津的超级英雄,去拯救什么悲惨的命运。”

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“他们的结局早就被定好了。就算你再次使用了我的力量,也许也无法挽回他们哦。”路鸣泽轻轻拍着他的脸蛋,惨白的脸蛋上汗水淋淋,打湿了少年的额发。

   “那又如何。”

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“预言里的未来是什么根本无所谓。”男孩大咧咧躺在地上。

   “我不是谁残次的赝品,也不是虚假的替代品。我是我,是因为有人认识真正的我,所以我才活着。”

   是因为被人一直注视着,被人真切的爱着,我才会成为我。

   路鸣泽眯起眼,表情阴晴不定。

   “你别把我想的太勇敢。我只是觉得,我的命运,由我自己说了算。一切都是我的选择,就算有幕后黑手,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。”

   所以这种梦境是困不住我的。

   “那楚子航呢,你也不需要他了吗?”路鸣泽问。“待在这里的话,就可以再见到他啊。”

   “舍不得啊,但是不行。”变得模糊的视线里,似乎有某个令人安心的背影沉默地伫立。

   “这可是我的第一个任务,师兄他一定思考了很久,相信着我才让我行动的。”

   “所以不要妨碍我,我一定会回去。”

   只要我不愿意放手,哪怕鲜血淋漓,我也会抓住命运的缰绳。

   “不是要去地狱吗?”路明非看着无声咆哮的龙,转头问他。“既然如此,还不快点开车?”

   “你就这么确定我会陪你去地狱吗?”路鸣泽低低地笑。

   “谁知道,不过你不是说你是魔鬼吗,魔鬼的老巢不就是地狱吗?”路明非艰难地爬起来,一边问他。

   “说的也是。”路鸣泽思索了下,点头。

   “这侏罗纪公园项目还要玩多久,这样是吓不到我的,差不多该走了吧。”

   少年的眼睛里藏着一点点狡黠,路鸣泽通过他的眼睛,好像看到了那个已经不在的影子。

   路鸣泽笑了笑。

   蹲在路明非身边的身影突然恢复了原本的黑发金瞳的小孩模样。

   路明非观察着他,这个改变姿态的路鸣泽看上去似乎只是个孩子,可爱的唇瓣气鼓鼓的嘟着,像是舍不得心爱玩具坏掉而噘嘴的天真孩童。

   “真遗憾啊,本来我还希望你不必太急着来见我的。”

   他变戏法一般将胸口里又抽出一只玫瑰,只不过这一次是纯白的玫瑰。他将沾着露水的花枝扔在路明非的胸口。

   “毕竟我会乖乖在地狱里等你。”

   “不应该是雏菊吗?”路明非看了看这只花,突然问。

   小孩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:“我现在讨厌雏菊。”

   “啊,原来那个时候你真的也在啊。”路明非躺在地上,若有所思。

   “晚安,哥哥。”

   黑暗下来的视野里,只有男孩愈走愈远的背影,直到最后一丝烛火也被黑暗吞没。

   路明非沉沉的睡去,耳旁只剩下火车在黑暗中轰鸣的声音。


 -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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